1.诊断

洪渡河面色发黑

舌苔厚重，青中带绿

眼神浑浊，呆滞，深不可测

表外高热，内体阴冷

终日战战兢兢，吐沙为泥

在我过期的病历上

胡言乱语，宣判

癌症晚期

2.冬泳

敢于虎口夺食

从上帝手里争抢时间的人

用刺骨的刀锋切开浮肿

擦洗污迹，用洁净之身

在水里燃烧高贵的虔诚

我只是一个落水者

站在死里逃生的岸上

看冰雪中的河水

时而黑，时而白

3.绝不是相对论

我终于一贫如洗

在一条大河面前毫无保留

包括我卑微的身世，棱角分明的喜好

包括曾经与一群蚂蚁为伍，秘密射杀

一只蜻蜓的罪过

包括所有潜藏人间的秘密

赤身的裸体

洁净，透明，光泽如初

是大河赐予我，最富有的

自由

4.罪过

我从不下河

我知道来路不明的河水

洗不净我的污迹

我从不祈祷

我知道来或者去

都与净和不净无关

与刀无关

与把刀举过头顶的人无关

我从不悔恨

我知道，肉身

是人间唯一的原罪